5/14/2009

六四

六四二十週年,原來當年我只有七歲。小朋友甚麼也不懂,但對大黑大白的事都有很深的印象:學生是好人、鄧小平、李鵬、楊尚昆是壞人。

中四那年問同學借了《天安門》VCD看了一遍,了解到事情的始末。之後幾乎每年都參與六四燭光集會。我想,就算集會和口號解決不了問題,但至少我們不能忘記,特別國家想我們忘記。

近 來在youtube重看《天安門》,看到了灰色,看到了中共和學運組織兩方都有內部的分歧。但黑色和白色並沒有退去。反而經過了十多年,看到了中共進一步 墮落到一個(我自己覺得)沒有將來的困局,我更加感受到學生之間、以及知識分子的不同主張,每一派的道理所在。當中有些人比較中庸,希望將運動引到 一個長期的改善道路,以取得真正的果實。我相當認同他們的看法。但是中共的絕對權力和龐大的國家機器,對人民長久以來的控制和打壓,使到人們對自由甚為饑 渴;而且國家的家長管治窒礙了民間的獨立思考。高壓統治一旦有了缺口,釋出一點點的自由,人們很容易死抓不放。就如韓東方所說,有如一批餓久了的人,看到 一個不成熟的果子,哪理它又苦又澀,都照放進嘴裡。

柴玲在訪問裡面,不諱言看到運動不理性的一面,也看到自己的局限,預視到悲劇的結局: 與其任由火光自我熄滅,不如來一 個大爆炸,激起其他人的參與。我感到一種像《戰狼三百》一樣的“剎那美”。可是六四不是一部電影,裡面死掉的人,每一個都是真實的。千百年來,每個國家、 每個民俗都發生過大大少少的革命和戰爭,流了多少人的血。後來一部分的人我們稱之為烈士和英雄,他們的勇感和無私、以及對理想的貢獻,成為人類寶貴的財 產。但是到了自己的一代,雖然非暴力成為運動的主流,但面對冷血和不理性的對手,領袖們得如何面對自己和隊友的生命?

«女飛賊»

«晨早盛裝,滿足自己主觀願望:
屋外是男人世界 ,屋內是女人世界。
女人世界…?有些不安!
屋內有機關!
女飛賊!女飛賊!女飛賊!
保護自己,不要被侵犯!»

腦袋在片刻小睡中響起這首歌。

這首歌是我第一次看假音人現場表演的第一首歌。
由於歌詞奇怪,唱腔又特別,
它給我的印象很深,不用背也能記得很清楚。

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嘴嚼當中的意思,
只是享受胡來的快感。
剛才在朦朧之間重溫了一遍歌詞,
以自己的方式加標點符號,作出政治解讀:

僕人受到主人無理的支配和欺壓。

他不反抗,卻自欺欺人地,在主人無邊的權力裡面,劃分一個小小的範圍給自己,作為服從的回報。雖然一直自我感覺良好,但同時又覺得很不安。因為始終搞不清楚,主人到底有沒有默許這個劃分。更加不安的是,到底主人設下了甚麼機關?

有天一個陌生人闖進了自己的範圍,他同樣是一個受到欺壓的人,但這人反對被支配。
然後我有兩種解讀,
一是僕人為保護自己僅有的權力範圍,向主人大叫有賊;
二是同情陌生人跟自己一樣的背景,又認同他的勇敢,便向他示意要防備主人的機關。

5/05/2009

人生的第一個chagall


當年一個二十四歲的白俄羅斯猶太小子,離開自己的故鄉,經過一段周遊列國的旅程後身無分文,來到1910年巴黎Montparnasse。在這個傳奇的國 際藝術集散地,藝術家窮的富的都混在一起,共享咖啡館、酒、女人、以及picasso帶起的立體主義。Chagall並不離群,卻能排拒 Montparnasse一切的引誘,確立自己獨當一面的風格。在短短幾年間,他爆發出非常精彩的創作力。

的而且確,巴黎畫家對"傳統視點"的種種挑戰和突破,對Chagall有絕對的影響。但讓他能夠一面吸收異地陽光,一面盛放與別不同的風格,一切源自頑固的鄉愁、其猶太人的身分和文化、以及濃厚的創作慾望。

可 是Chagall的第一個個人展覽並非在巴黎,而在1914的柏林。也許巴黎已經被各種“主義”擠得水泄不通,反而德國對表現主義的熱切讓他有更大的發揮 空間。同年Chagall回鄉結婚。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爆發,列寜新政府對舊藝術的保育和對新藝術的倡議,讓Chagall一度成了藝術委員會的負責 人。還有USSR廢除針對猶太人的苛政,讓Chagall全面享受創作的自由。可是隨著列寜的逝世和獨裁的史達林掌權,很快蘇聯的藝術氣氛變得單一和政治化。

***
中學時如被問到喜愛那一個藝術家,我會回答印象主義的Renoir。一方面自己所認識的畫家實在非常有限,除了Picasso之外就只懂幾個印象主義的畫家。對當時的我來講,Picasso太古怪和抽象,Manet太寫實,Monet又太朦朧。所以對Renoir的偏愛並非本於藝術上的認識,而是Renoir那些朦朧中又不乏人物表情的細膩描繪,剛好刺中了少年僅有的情感區域。

由高中升上大學,如被問到同一個問題,我會說Klimt或者Schiele(其實喜愛Schiele多點)。因為開始斗膽畫漫畫的我,覺得日本漫畫線條和造型的極致,其實就是Klimt和Schiele。但有時又計算地覺得Schiele人愛我又愛,好像跟大隊没主見。所以之後有機會接觸到西方藝術史,我找來了Munch和Chagall。他們古怪的路數更能刺激到我,有一眼看上去攝人的能量,同時又有慢慢看才浮現的深層感覺。

但我從來沒有認真的去讀任何一個畫家的生平,彷彿所有我應該要知道的東西都已經畫在畫布上了。設計系對“有效傳達意念”的訓練,或多或少逼使我要求作品的獨立性,即是觀眾不需要知道太多的背景資料,單看作品就能領悟作者的意思。我學習的次序一向是先知道作品想表達的主題和動機,然後是表達的手法和效果。打個比喻,就是隨著香味去挑一朵最誘人的玫瑰,從花瓣開始品嘗它的美麗,然後才看看它下面那一把泥土的成份。

今次因為要交一份用法語寫的藝術作品分析,有機會逐字逐字的讀一本Chagall的畫册。先了解他的生平和時代背景,然後才挑一幅作品去分析。用同一個比喻,就是先了解那片田、以及它附近的山河,然後隨便挑上田野裡任何一朵花,我都可以嘗試說出它的共同性和獨特性。

慢慢吃

一副二十七歲的身體,
進入了一間二千年老字號西餐廳,
不怕你沒錢、只怕你吃不消。

先天營養不足,
後天消化不良,
唯有自量的叫了一道近代甜點。

打了一條促進味蕾的領帶,
可是還未戒掉過往狼吞虎嚥的飲食習慣。
時間轉眼過去,桌上杯盤狼藉,
滿肚濟脹,飯氣上腦。

可是吃了甚麼、味道如何,
賬單未能為我見證分毫。